戀愛狂的懺悔錄

  我累了,談戀愛談累了,結婚仍然是霧中花,常常就差一小步,最後總是感覺像櫥窗裡那件不完美的華服,兩折了,賺到了,心理還是疙疙瘩瘩。曾有被稱作狐狸精的明星特感悟地說:“男人們總是說我是他們的最愛,可總是他們先離開我。”一副棄婦的表白,不知是她傻,還是那些男人傻,亦或是同樣傻。這種狐狸精當得沒水準,眼看男人要跑,還不立刻高喊不愛,即使心中隱隱作痛,再愛的時候也體麵點,“那男人被我甩了。”這開場白顯得多有被哄搶的感覺。

  有過N次的戀愛(包括相親,直奔主題被迫的愛與被愛,加起來那數字難以啟齒)。常常夢想做個腰纏萬貫的暢銷作家,把自己那點淳樸的經歷添油加醋地批發,《一個女人與無數男人的狂戀真實錄》,標題夠勁爆,最有賣點的那一位要不要隱去姓名呢?真怕他追著分版稅,因為沒有人懷疑重印是因為他的被出賣,一想到讀者看完就想捉刀砍死我,覺得自己真的是到了某種境界。言歸正轉,既然是懺悔錄必有提醒準戀愛狂們不再重蹈覆轍的真才實料,不再走姐姐老路的語重心長。

  現在的新新人類,過於輕鬆狠決,無情無義,沒準掩面竊笑, ≤10也算戀愛狂,那不是我們隔壁的乖乖女嗎?哎,別太誇張,N 個跟N個還不一樣呢,N個一個調調,那也算N,最多只能算根號N。競爭的年代連做狐狸精都哭著喊著爭高低,這才叫心高氣傲。

  懺悔1

  初戀純得流湯,就知道放了學一前一後相跟著傻走,每每筋疲力盡地走到家門口,深情一望的力氣早已消失殆盡,回家匆匆進膳,倒頭就睡,朦朧中聽老媽曰:“孩子晚自習累的。”搥胸頓足,唉,不是把這麼多時間都用在行軍上,大學胸前的校徽怎會是我心中永遠的痛—— 北大,我無法做學業愛情雙贏的超人,我愧對生我養我的爸媽。

  懺悔2

  大學時代的第一任男友,在一無所有的吶喊中成長,留著並不飄逸的長發,心中懷著中式搖滾的夢想,愛不釋手的吉他伴著沙啞的嗓音。記憶中他總是像電影裡的男主人公,來不來拖著我就走,好像這種假酷至今仍在大量的影視作品中沿用。

  我曾經不能免俗地愛著這種形式,猜想那一定有驚天動地的事情發生,卻每每聽到的都是:“中午吃什麼。”到後來我已失去了配合這種拖來拖去的氣質和耐心,我終於沒有聽到一句符合這種激情的語言。一聽說誰多看我幾眼,就高喊要砍人,其實我從沒見過他有刀。煩煩的我心有不甘,直到真正遭遇一個拖著我走必有surprise且會砍人的憤怒青年,卻令精神大受刺激,每次外出似乎都要在派出所終結。

  懺悔3

  不堪回首,在懺悔2中略提幾句,已是心跳咚咚,後遺症窺見一斑,此節省略望諒,我緊張。

  懺悔4

  大學時代的第三任男友,那種高中時代讀《萊蒙托夫》時夢想的憂鬱男孩,出身於虔誠的天主教家庭,不知為什麼言情小說筆下的憂鬱男孩多出自這種家庭,我喜歡生命中那種蹊蹺的巧合,它使我的愛情變得經典。因為他迷戀音樂,所以非常享受天天陪我練琴,他是我生命中所見過的最俊美蒼白的男孩,亦如元彬扮的小詩人。我翻出多年以前的憂鬱,與他天衣無縫地憂鬱著,沒有看過一場電影,沒有逛過一次街,憂鬱的間隙他常常會嘆息,我的心立刻往下沉,我懷疑他的磁場就是一座修道院。

  有一天他告訴我,沒有我他會死掉,其實他大可放心,這麼憂鬱下去先死的一定是我。分手後,無意中聽到那些與我熟悉的,竟然還有不熟悉的人跟我嘟囔:“他常常向我們打聽你需要什麼。” 這是不是那種叫做深情的玩意兒,我快樂的心一度被關進牢籠,我不願再憂傷。今天他留下的惟一痕跡是他送給我的一首詩《我有一顆假牙》。

  懺悔5

  因為咬牙買了那副價格不菲的油畫,自以為幸運的成為了作者的第N任女友,他總是要求我將手放在尺寸並不理想的他那裡,無論在公車上,還是電影院。所以當時我忌諱聽到掃黃一詞,總覺得與自己有關。我惟一的收穫是那些我並不喜歡的畫著我的裸體畫,每每想到這一幅幅畫的背後是一次次近乎蹂躪的***,

  使一生磊落的我指染色情,所以束之高閣,等到有一天不留神他成了畢加索(我最討厭的畫家,雖然他聲名顯赫),再賣個天價,讓我異軍突起成為躋身前50名之類的富婆,也算對我為藝術獻身的回報。有生之年倘若沒有那麼一天,臨死前付之一炬也罷。

  懺悔6

  那是我惟一的一次有結婚衝動的戀愛,我的老闆,才財雙全,離異未育,雖是一個老套的故事,但我仍愛得癡狂。近乎白痴的仰視,讓我堅信我在與真理同行,我並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傻丫頭,但是面對高貴籠罩下的男人,涉世未深的我義無返顧不計得失的一頭扎了進去。當他讓我的身體飄飄欲仙,我感激涕零地歡呼自己遇見了極品男人。

  直到有一天我偶遇了使他飄飄欲仙的身體(雖然他沒有對我直說),那女人極盡嫵媚性感,卻並不艷俗,我所有拳打腳踢武裝起來的才華面對著如此的尤物黯然失色,我第一次有點怨我媽,懷我時怎麼就不能冒著被批鬥的危險懷裡藏一張夢露的照片,那可是我一生的幸福。我終於承認我只是使他的心靈飄飄欲仙,而我的自尊不允許我只是他心海中的一個島嶼。

  在丟下一句冠冕的:“你的懷抱溫暖我的身體剛剛好,溫暖我的心靈還不夠”後,逃之夭夭。突然有一天在一本雜誌上看見他的照片,我立刻小肚雞腸地尋找他婚否的蛛絲馬跡,我知道我在懷念他,但同時我會立刻閃出他在床上的樣子,以示報復。

  懺悔7

  在平復期到來的時候我結識了就職於一家法國公司的John,黃皮白瓤卻比法國人更努力地製造浪漫,他的禮貌和教養常常令我恍若在禮儀學校博導的懷中(如果禮儀學校有博士學位的話),他在昏暗的燈光下撫摸著我的手大段大段地背《簡愛》,手捧鮮花單腿下跪已是屢見不鮮,那種逐步升級的氛圍終於超過了自以為浪漫的我的承受極限,直至演變成雞皮疙瘩滿地。

  後來,為了模仿《紅與黑》,他用那並不健壯的雙手極盡體力攀至二樓我的窗前,還沒開口,人已掉回一樓,所幸並無大礙,最為遺憾的是在這驚心動魄之時,女主人公始終在呼呼大睡。再後來,我搬家至12樓,不敢再與其戀愛,鬧出人命,我脆弱的心將終身不得寧安,本來我就怕鬼。

  唉,懺悔8,懺悔9……連我自己都沒了耐心。病入膏肓,一聽戀愛就反胃,據醫生說這叫神經性嘔吐。一聽情話就開始搜索在哪一段戀情中出現過,重重疊疊辨不清誰在身旁。

  終於決定戒掉戀愛,脫胎換骨,規規矩矩地像父母期待的那樣,找一個才高八斗,學富五車,誠實可靠,孝敬老人的絕世老公,直至生命終結。只怕哪一天會上了結婚的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