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酒精慫恿的中秋夜

  我不知道像中秋這樣的晚上,人們除了喝酒之外還有沒有更淋漓盡致的交流方式。這個城市日漸一日的虛偽和貧乏,人們變得只有在不清醒的時候才真實。

  喝酒算惡習嗎?我認為不算。因為很多時候喝酒不僅僅為了交流,還有更多的原因。比如我第一次喝酒是大學畢業時的散伙飯上,那次班主任給我們每個人發了一瓶啤酒一包煙,從吃飯開始到結束老師始終一句話不說,只是喝酒抽煙。別班的很多老師和同學鄙視我們老師的做法。而我卻深深地理解老師那份無法訴說的感情。那天我們全班都醉了,醉是喝酒的最高境界,它使我們忘乎所以。更忘記了割捨四年感情的劇痛。

  我說不清醉是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,正如我說不清真實的袒露自己是不是一件正確的事情。可一旦醉了之後,就無暇再想這麼多了,只剩下勇氣和無所畏懼。

  壓抑的時候我常想醉,或者找個什麼人發洩一番。人總是這樣,沒有某些東西時認為它有多麼多麼美好,一旦有了,就開始懷疑自己最初的判斷。可不管怎麼說,酒的確是個好東西。它能讓人痛快的發洩,也能為酒醒後見面的尷尬找到一個好到無法反駁的理由。

  我們坐在船上把點燃的蠟燭擺放在船的四周,美極了。還像每年的中秋一樣我們輪流吹蠟燭,他拿出兩支煙,一支叼在嘴裡,一支遞給我。這是一種誘*惑一種暗示。我根本不抽煙他是知道的,在這個被酒精慫恿的晚上,這個明天就會被一筆勾銷的晚上,似乎我的靈魂應該去附著在一支香煙上再清晰地呈現……

  接?還是不接?我們兩個在黑暗中都可以看到接住這支煙的結果:如同我放縱了壓抑一樣放縱了自己。我們的感情上彼此需要,這種需要只有在醉了之後才敢出現。清醒的白天,他是他,我是我,是同學不是情人。

  真的,我討厭理智這東西,我更喜歡蹦極時向下墜落時淋漓盡致的感覺。可我總是沒有勇氣跳下去。總是這樣冥想著那份刺激。冥想、冥想、一直冥想。

  我,始終沒伸手接他的煙。我太清楚自己了,是絕不准許自己放縱的人。他知趣地收回煙放進煙盒裡。突然掉轉話題向我講述他要追一個女孩兒,讓我幫參謀一下。

  他說了很多、很多。我只回了他一句:想追就去追吧,直接向她掏心挖肺地表白。

  可是,你說,我對她是愛情嗎?他繼續追問我。

  愛情?愛情是什麼?這種問題不要問我,我也不知道,我也被這個問題困擾。我在變得麻木的過程中好像把愛情弄丟了。

  我們打算離開時,他突然拉起我的手扣在他的腰上,還故作輕鬆地問我:“為什麼我們認識這麼久卻什麼都沒發生過?”這是他第三次問我同樣的問題。事不過三,我該是時候做個決定,選擇還是放棄。選擇了不一定是對的,放棄也未必就是錯。儘管我一直把他當親同學, 我甚至對他有一種相依為命的感覺。很多時候以為我面對的不是他,而是從同一精神上分出的另一個個體。這樣的感覺讓人留戀,不想分開。可是人長大了,男人和女人的想法就不再純粹,不單單他,我也一樣。

  寂寞是種可怕的東西,它常讓我在不得不單獨面對什麼的時候膽怯。思想一下子沒有了似的。而這正是我在學生時代就無限渴望的一種感覺。或許叫做先天悲觀主義者吧。

  突然有種想結婚的想法,很想過一種平和的日子,沒有激*情也不再有落寞,兩個人相依相伴,是不是挺好?這個念頭嚇了我一跳,婚姻對於我就如同夢一樣是不可碰觸的。而在這個時候,它卻無聲無息的滋生出來,並且讓我嚮往。

  就像每天給我打電話的他,十一前一天,他下班時打電話給我說單位同事吃飯,我說那一會我電話騷擾你行嗎?你能聽到電話聲音嗎?可以接嗎?他痛快的答應了。我真的就給他打電話了,但是他一直沒接。隔天他打電話給我,我沒接他的電話,用短信回復了他:“我不跟不守諾的人做朋友。”

  中秋節就要過去了,明天又將是各人回到了各自的生活裡。天亮了一切就清醒了,君子是君子淑女是淑女。

  我突然害怕起酒了。以前喜歡,是因為它能帶來真實。其實真實才是最可怕的東西。我不願意再看到赤裸裸執著的自己了。很多人都在看著我,讓我無處遁形。

  台灣人是對的,含蓄,委婉,讓一切朦朧。只有像我這樣笨的人才會一直執著於揭開真相的面紗。

  在這個被酒精慫恿的中秋夜,沒人知道魔鬼抽去了我的情根,把我變成一個法力無邊的女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