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一直悄悄跟在你身後

  昨天,惡吵一頓,他又要走,她堵在門口:“你別走,咱倆現在就出去,背對背往前走500步,誰也不許往後看。如果500 步到了,咱們同時回頭還能看見對方,就把恩怨一筆勾銷;如果看不到,就繼續往前走,永不再回頭!”他怔了一下,燃起一支煙,點了點頭。

  50步輕輕鬆松向後漂去。她想起了每次吵架時她經常說的那句話:“這樣下去,咱們都會被折磨死的,要不分開算了!”他就是被她這句話氣得一次次摔門而去的。現在好了,走吧,走得離他越遠越好,省得天天吵來吵去。很快,她就走出了100 步。

  漸漸,一股淡淡的悵然不知不覺浸過她的心。她開始有了一點後悔:難道我們的愛情只剩下400步了?哦,怎麼就到了今天的地步?怎麼會用這樣一個遊戲方式取捨多年來的感情?想到這裡,她的心猛地忐忑起來,腳步也跟著凌亂了。

  凌亂的腳步裡,一起走過的日子像正在回放的電影一幕幕閃現。她和他的戀愛家裡一直死活不同意,是她一意孤行才勉強結了婚。想著,她的眼淚開始在眼眶裡打轉了。

  一步一步,慢慢地,她的腿沉重起來。她知道,每走一步,就離愛遠了一步,離失去近了一步。

  250步邁了出來,愛情只剩下了一半。她的心一點一點地深陷下去,陷進了無邊無際的茫然之中。他呢?現在走多遠了?也在邊走邊想嗎?是不是也後悔同意了這個荒唐的遊戲?她好想回頭,看看他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樣舉步維艱?但一想到兩人的約定,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。眼看剩下的步子越來越少,巨大的絕望和悲哀、自責和愧疚迎頭襲來。

  走完400步,一個賣薄塑料玩具的老人過來了,她的心禁不住顫了一下。婚後半年,他去進修,一去就是8個月。那時候他們的日子很拮据,不能經常通電話,只好用寫信表達思念。她給他寄了一顆紅紅的塑料心。郵政小姐看她把塑料心吹得鼓鼓的放到小木頭盒子裡,奇怪得直笑。她知道裝信封方便,但信封能裝下她的氣息嗎?想到這裡,她的眼淚終於無聲地流到了嘴裡。

  450步邁了出來。難道所有的一切就這樣無法挽留?她想起剛接觸電腦時經常莫名其妙黑屏,只有重新啟動才能正常運轉。但重新啟動,她又怕儲存的文件丟失。他告訴她,除了電腦真發生故障需要重裝系統時,才可能出現丟失文件的情況,一般的黑屏不影響什麼。是不是過日子也是如此?吵吵鬧鬧相當於黑屏,只要婚姻本身不出現故障,即使重新啟動也丟不了什麼的……

  499步甩在身後了,她抬起不聽使喚的腳,遲遲地捨不得放下。她怕了,心裡像安著發條而掛不上皮帶的機器,光轟鳴不再轉動!

  腳最終還是機械地落了下來。她不敢回頭,怕看不到他,只是蹲下來,終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,失聲痛哭。

  忽然,熟悉的氣息撲來,一雙大手緊緊地抱住了她顫抖的雙肩。她回過頭看到了他,頓時溺進他的懷裡,哽咽著說:”我走不動了,也不敢走了。”

  他溫柔地愛撫著她的背:“傻老婆,我早破壞了規則……我一直就在你的身後悄悄地跟著你走,一直等待著你回頭啊!”